聖經地理專文
聖光聖經地理 Bible Geography
基督徒朝聖者與旅遊者對聖地製圖的影響︰
1619-1749年間
Christian Pilgrims and Travelers and their Influence on the Cartography of the Holy Land: 1619-1749
Eva and Gimple Wajntraub
Israeli Map Collectors Society
張百路 譯
聖城耶路撒冷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它有一個非常古老的傳統，就是接待那些宗教的朝聖者，這傳統可以追溯到基督教與猶太教分離的時期。那時基督徒仍然一直持守著與古代以色列連接的傳統。對猶太教徒來說，去耶路撒冷朝聖這件事情承傳著一項宗教的職責，因為耶路撒冷是所羅門聖殿的所在地。基督教從未像回教的信徒那樣，把去耶路撒冷朝聖、與「哈知」（Haj）去聖城麥加（Mecca）及麥迪那（Medina）朝聖，認為是同樣重要的事情。但是隨著時間的移轉，去聖地朝聖已逐漸成為基督徒實務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這個現象從現今的耶路撒冷隨時隨地可見到來自全世界各地無數的朝聖團得到證實。
撒狄的主教莫利托（Melito）或許是最早到巴勒斯坦去朝聖的基督徒，那時大約是主曆150年。埃及亞歷山大的聖經學者克里門（Clement）則好像曾前去訪問了該撒利亞和大部分的巴勒斯坦地區。主曆231年，亞歷山大聖道學院院長奧瑞根（Origen）因為護教而被革職、放逐到該撒利亞之前，也曾經參觀過聖地，這是來自亞歷山大當局對基督徒社區的神學影響中一個比較好的部分。顯然正是因為他親訪了那些在聖經裡提到的地方的結果，所以他能夠正確地更正舊聖經手稿裡，如同路加福音24:13那樣，因為距離所產生的錯誤。奧瑞根的嫡傳弟子優西比斯（Eusebius）在主曆300年時曾出任該撒利亞的主教，他的重要著作《聖經地名彙編》（Onomasticon）很可能用的就是奧瑞根之前已經收集了的資料。他在書中按字母的順序排列，將聖經裡所有提到的主要地名、連同他們的希臘文名字，以及位於這些地方附近一些較知名的地點或場所，來標明確切的距離和方向。
僅僅使用優西比斯的全部資料，以耶路撒冷做為一個中心點開始，來繪製一張巴勒斯坦的地圖是可以辦到的。不過，他的數據中除了約旦大裂谷以外，沒有提到這地區的其他譬如高山或者窪低的地理特徵。一些學者相信優西比斯曾經為自己繪製了一張地圖來配合他的探究工作，但是這地圖一直沒被找到。當用研究距離和地點的數據，來提供給朝聖行動一個推動力時，一些朝聖者公開了一些他們探訪聖地的記錄，聖地製圖的工作才擴大展開。主曆333年，地理學家托布勒（Tobler）和Rohricht用波爾多（Bordeaux）未具名的朝聖者的探訪資料，開始了他們的繪圖工作。Rohricht的繪圖同時還包括了他在主曆300年時的安東尼（Antonine）行程。
最早的朝聖者報導被認定為Burdigalensis，這報導來自法國波爾多的一位不知名的居民，而他對巴勒斯坦的興趣是被一位同住在波爾多的敘利亞商人所引起的。名列第二的重要朝聖者，也是來自波爾多地區的一位名為Egeria的修女。早在主曆385年時，這名勇敢的婦女就探訪了巴勒斯坦和敘利亞，並且留下現在已經成為經典之作的日記。關於她的身分，曾經有一些質疑（在最初的拉丁語版裡，她的名字是西爾維亞Silvia），有些學者主張這本日記，應該是西班牙的女修道院院長Aetheria所寫。如今已經確定的作者其名正確的拼寫法就是Egeria。據說她是為了她在瑞士聖高倫的修女同儕而寫下這本日記。不幸的是，由於她所畫關於西奈半島的地圖被列為禁獵區，因此她的日記中的開頭有關這一部分的資料已經遺失了。在她的日記中記錄了耶路撒冷，希伯崙，念（Naim）【呂註：可能為拿因（Nain）之誤】，他泊山，迦密，拿撒勒，迦百農以及尼波山的相關資料。在她的朝聖之旅期間曾得到來自各方的資助，因此我們推想她一定是一位出身貴族血統而且有良好人際關係的女士。在Egeria之後的下一個知名的記錄，則是寫於主曆570年；一位來自義大利Piacenza未具名的朝聖者。100年以後，一名蘇格蘭凱爾特的阿可夫主教（Arculf），前往聖地參訪並且寫下很多筆記。這份行程記錄及筆記後來給了愛爾蘭修道院院長Adamnanus去做了抄本（參見圖1）。
圖1：耶路撒冷。Arculf 的旅行記錄，670年手稿
(Ingolstadt德國茵格斯達，1619年初版 銅版印刷）
有許多朝聖者的資料，無論它有沒有附插圖（例如圖1，2以及3），都是先被書寫下來以後，再以手抄的方式複製給較多的讀者閱讀。及至印刷術的來臨，市場上才出現聖地路線和地點的資料給廣大的一般民眾使用。來自德國美茵茲（Mainz）的Bernhard von Breydenbach，是一位教會的執事，他和他手下的「騎士」們，一起擔負了一次到聖地的朝聖任務。在他回家後，製作了第一個印刷版的朝聖記錄，這份記錄還附上了他的旅程木刻插畫。這是史上第一次，有專業繪圖員被任命為朝聖團的成員，就是在烏得勒（Utrecht）名為Erhard Reuwich的繪圖員。他負責將隨團到訪之處所畫的素描原稿，全部轉製作成木刻插圖。1483年，這份行程記錄的拉丁文初版付梓，之後更進一步出版了德文版、法文版；後來荷蘭文版和西班牙文版也陸續問世，總計大約有27種版本之多。這本書之如此受到大眾的歡迎，其絕大部分的原因，毫無疑問地應歸功於書中那些出色的插圖（參見圖4）。
圖2：聖墓堂，Giovanni Capodilista 著，1458年朝聖資料，手稿
圖3：往聖地的路，給聖地的朝聖者資料
（1515年，英文朝聖者指南）
圖4：聖地圖片（碎片），摘自Breydenbach 氏的「旅行到聖地」
（美茵茲，1486年，木刻）
直至19世紀之前，前往聖地的旅程充滿了危險：不但有來自海盜的威脅，而且到聖地朝聖的費用非常昂貴。此外，這個旅程需要龐大的籌備工作和耗費相當長的時間。從歐洲到巴勒斯坦有兩種旅行方法︰（1）從威尼斯或者其它地中海較大的港口坐船，經過所有的地中海的島嶼，然後到約帕港上岸。或者，（2）經由陸路取道土耳其和敘利亞，不過這一條路要花費較長的時間。經由海路去聖地所走的路線，一路上是沿著伊斯推亞（Istria）半島，克羅地亞的達爾馬提亞（Dalmatia），希臘和土耳其的海岸邊緣走，船隻在Parenzo，Rovigno，Pola，Zara，Curzuola，Ragusa，Corfu，Zante，Modon，Cerigo和Condic各港口補充船上的所需物資同時也搭載乘客。在最後到達約帕港之前，他們也在羅德島和賽普路斯島附近航行。然後，聖地「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參見圖5）。
圖5：朝聖者到達約帕港，Cornelis de Bruyn 所作
（荷蘭德爾夫特，1700年，銅版印刷）
在登陸之後，前往朝聖地點的路途上，為了減輕來自盜匪掠奪的危險，大多數的朝聖者都需要雇用一支武裝護衛隊，這使得朝聖的旅費更加昂貴。並且他們為了要得到接近朝聖地點的許可證，會被所有當地具有管轄權的鄂圖曼當局要求留下見面禮。朝聖者在耶路撒冷的義大利領事館、聖約翰醫院、或者錫安山修道院都可以找到寄宿的地方。他們會去參訪一些具有基督教精神意義的地方，例如伯利恆、耶利哥和約但河。許多朝聖者把他們的旅程往北延伸到敘利亞的大馬色和阿勒波（Aleppo）、土耳其的安提阿和黎巴嫩；也有一些人繼續往南去埃及的西乃半島、開羅和亞歷山大港。所有在聖地的旅行生活資料和朝聖者在聖地的拜訪，都被寫成與聖經舊約和新約發生事件有關的「歷史真相」。這些資料為出版經營者建立了一個讀者市場，在那些想要在聖地得到精神支柱的民眾之中，經由一種「透過閱讀來獲取」的方式，將基督教世界與聖地連接起來。
聖地對忠誠的信徒到底有多重要？這事從十字軍的東征就可以看出來。東征時期，有成千上萬、來自不同背景的男女老幼，不惜拋頭顱、灑熱血，願意做出極大的犧牲，只為了要保護那些基督教的聖址。正如同那些被擄到巴比倫的猶太人無法忘記他們的命運一樣，那些基督徒也不會放棄任何他們到聖地朝聖的可能性。朝聖者去參訪聖墓堂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在每年的復活節到那裡去慶祝耶穌復活的神蹟。十六世紀期間，到聖地的旅行變得更具教育性，許多來自義大利的學生，尤其是從帕都亞（Padua）和博洛那（Bologna）地區來的，紛紛前往聖地做朝聖之旅。有許多學生在朝聖期間用繪畫做為他們經歷的備忘錄。還有一些則在他們返國後，寫文章來描述他們的旅程，這些文章還包括了科學、自然、地理、和考古各方面的素描資料（參見圖6，7，以及8）。
圖6：耶路撒冷，Johann Zuallart 著
（羅馬，1587年，銅版印刷）
圖7：耶路撒冷以及其郊外，聖地的聖建築之外觀及平圖，Bernardino Amico著
（土耳其的Gallipoli，今名Çanakkale，1596年，銅版印刷）
圖8：耶路撒冷，Itinerarium Hieroslymitanum（耶路撒冷旅/行程）
（Johann van Kootwyck 著；安特衛普，1596年，銅版印刷）
歐洲的學術界對聖地的興趣與日俱增。這興趣大大地促進了去聖地朝聖者技術上和商業上的發展，而且有許多科學界的團體把考察隊送到聖地，藉著進入與耶穌基督生活和教導相關的地點和場所，以期對基督教獲得更深入的了解。
對猶太人來說，只要聖殿還在那兒，去耶路撒冷朝聖就是一項必須持守的宗教職責。猶太人甚至將這願望包含在《逾越節慶典》中，以「…明年我們在耶路撒冷見面」來結束。聖城的畫作在16世紀和17世紀同時激起了猶太教和基督教信徒的宗教熱情。各朝聖者，因著他們對聖經瞭解的程度不同，所繪製的聖地圖畫和描述也各有千秋。17世紀初，奧地利傳教士所羅門‧胥衛格（Solomon Schweigger）從德國到君士坦丁堡和耶路撒冷朝聖後，用他的旅行資料寫下了一系列的耶路撒冷觀察報導（參見圖9）。
Schweigger是一位傳教士，在他去聖地的路途中曾在君士坦丁堡工作了三年來賺取路費。在他的書的結尾，Schweigger 寫道：「如果有更多的時間和金錢，我的工作可以做得更好」。
圖9：耶路撒冷，Salomon Schweigger 著：從德國到君士坦丁堡和耶路撒冷的旅行
（紐倫堡，1608年，銅版印刷）
義大利方濟會的傳教士法蘭西斯科‧夸雷斯米歐（Francesco Quaresmio），在1616- 1626年所出版的耶路撒冷地圖/版圖，是一份更詳細和更專業的著作（參見圖10）。他在擔任教皇派駐耶路撒冷的使節期間，還兼任其他重要的職位，並在聖地居住了長達十年的時間；他是一位耶路撒冷的守護者。他在1616年開始寫作並且在1625年完成他的書，但印刷這書卻需要五年（1634年至1639年）的時間。在眾多參訪聖地的方濟會教士之中，夸雷斯米歐絕對是最重要的一位。他的報導涵蓋了碑文、拉丁教堂的財產，以及來自錫安山的文件資料。
圖10：從橄欖山俯瞰耶路撒冷，Elucidatio Terrae Sanctae(聖地大全*)
（法蘭西斯科‧夸雷斯米歐 von Lodi著；安特衛普，1616-1626年，銅版印刷）
* A monumental contribution to history, geography, archaeology, Biblical and moral science（一部貢獻聖地歷史、地理、考古、聖經及倫理科學的巨著）
在耶路撒冷，有許多希臘文的朝聖資料以及宗教設備，隨著德文和義大利文的地圖和圖表一起發行供忠實的朝聖者使用。希臘的製圖員、繪畫地圖者、和插圖畫家，繪製了許多耶路撒冷美麗的風景圖片和引人入勝的地圖。Notaras於1728年在威尼斯出版的「耶路撒冷景觀」，不但讓讀者觀賞到耶城的全貌，而且還包括了耶城外圍的郊區（參見圖11）。
圖11：耶路撒冷的景觀，X. Notaras（耶路撒冷大主教 X 所作），Istoria kai perigrafe
（歷史和見聞，1728年威尼斯，銅版印刷）
一位未具名的希臘製圖員（或插圖畫家），在1749年繪製了一幅非常詳盡和極其精美的聖墓堂平面圖（參見圖12）。希臘東正教在維也納設立了一個組織完善的印刷機構，有許多極精緻的耶路撒冷地圖和圖表都是在這裡印刷的。
圖12：聖墓堂教堂平面圖，從維也納的Proskynetarion(fresco, 壁畫)
1749年，銅版印刷
結論
對於朝聖者來說，他們的確需要一些能夠幫助他們計畫到聖地去旅行的資訊。基督徒的朝聖者和旅遊者，藉著提供他們所收集的資料和他們所繪製的地圖，激勵了其他的人也加入朝聖的行動，去拜訪聖城及親近耶穌基督的出生地。旅遊者的需求促使地圖繪製者去製作更精美和更準確的地圖，以及規劃出更詳細的城市和探訪地點的方案。從早期的朝聖者對出版聖地地圖所懷抱的夢想，到這夢想被現代製圖技術所實現，已經經過了漫漫的數世紀，如今聖地地圖不再是單純反映對上帝話語的一種認知，而是現實世界中一種理性的需要。
插圖
圖1： 耶路撒冷。Arculf的旅行記錄，670年手稿（Ingolstadt德國茵格斯達，1619年初版，銅版印刷）
圖2： 聖墓堂。Giovanni Capodilista著，1458年朝聖資料，手稿
圖3： 往聖地的路。給聖地的朝聖者資料（1515年，英文朝聖者指南）圖4： 聖地圖片（碎片）。摘自Breydenbach氏的「旅行到聖地」（美茵茲，1486年，木刻）
圖5： 朝聖者到達約帕港。Cornelis de Bruyn氏所作（荷蘭德爾夫特，1700年，銅版印刷）
圖6： 耶路撒冷。Johann Zuallart著（羅馬，1587年，銅版印刷）
圖7： 耶路撒冷以及其郊外。Trattato delle Piante（Plans and Images of the Sacred Edifices of the Holy Land）聖地的聖建築之外觀及平圖Bernardino Amico著（土耳其的Gallipoli，今名Canakkale，1596年 銅版印刷）
圖8： 耶路撒冷。Itinerarium Hieroslymitanum（耶路撒冷旅/行程）（Johann van Kootwyck著：安特衛普，1596年 銅版印刷）
圖9： 耶路撒冷。Salomon Schweigger著：從德國到君士坦丁堡和耶路撒冷的旅行（紐倫堡，1608年 銅版印刷）
圖10： 從橄欖山俯瞰耶路撒冷。Elucidatio Terrae Sanctae（聖地大全*）（法蘭西斯科‧夸雷斯米歐 von Lodi著；安特衛普，1616-1626年 銅版印刷）（*一部貢獻聖地歷史、地理、考古、聖經及倫理科學的巨著）。
圖11： 耶路撒冷的景觀。X. Notaras（耶路撒冷大主教X所作）。Istoria kai perigrafe（歷史和見聞，1728年威尼斯 銅版印刷）
圖12： 聖墓堂教堂平面圖。從維也納的Proskynetarion（fresco, 壁畫），1749年 銅版印刷）
[譯自Eva and Gimpel Wajntraub. 2005. Christian pilgrims and travelers and their influence on the cartography of the Holy Land In: W.A. Dando, C.Z. Dando and J.J. Lu (eds.) :Geography of the Holy Land : Perspectives. Taiwan: Holylight Theological Seminary Press, pp.121-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