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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波山上銅蛇雕塑的隱喻
作者：陳小小
從尼波山遠望迦南地(盧瑞興 2011年攝)
邊界安檢尋根底
「搞甚麼，不要命了？」老公發現我愚昧的舉動，低聲怒斥。
約旦邊境管制區辦理入境。我排隊站在後面。曾聽說約旦的安檢很隨便，全部流程大約二十分鐘就可完成。但眼前可一點也不簡單哪！指紋辨識、眼睛虹膜辨識，如此先進的科技設備，令我反射性動作拿起相機喀嚓喀嚓，完全忘了安檢區禁止拍照。
在此之前的一個多小時，我們在以色列邊境管制區準備出境。以色列軍人拿著很像牙醫看診用的那種一根長柄末端附個圓鏡，但十倍大，在巴士下頭掃過來掃過去，查驗是否車子底盤被安裝上炸彈或是甚麼違禁品，讓我嘖嘖稱奇。進了海關，人和行李更受到高標準嚴密詳查對待。人有金屬探測門、手持式金屬探測器檢查，行李則有X光掃描儀以及用人眼看、用人手摸重複確認。這次我已有經驗，直接脫了鞋子丟上X光掃描儀的傳送帶，光著腳去走金屬探測門。因為從埃及入境以色列時，金屬探測門一直嗶嗶嗶。直到脫了腳上的鞋子才過。過天堂門可能也如此。天堂門嗶嗶嗶找出靈魂深處自己未察覺的一件又一件的世俗纏累、私慾罪惡，所有不屬於上帝的東西通通要被拋棄。最後，只有是屬於耶穌的，才得以蒙恩進去。
約旦為何一反常態，要跟以色列較勁安檢嚴格？那是因為2011那年的聖地旅習，就遇到埃及「1•25」革命。歷史回溯該起事件是從2011年1月25日開始的。但世界各國都有示威、遊行、罷工，台灣也常見。誰料到那次的抗議活動，會激發百萬人出來，流血革命維持十八天之久，也就是知名的「十八日政變」。我們當時想著埃及算哪顆蔥？以色列那裏才叫危險，不時有迦薩好戰份子對以色列城市射火箭，若要擔心這個，就永遠不用去了。因此前往埃及的旅行團大都沒取消既定行程，我們也不例外，1月27日飛向約旦首都安曼，1月28日抵達埃及開羅，以為前日的抗議活動，待我們抵達時應該已經停止。沒想到卻「有幸」見證埃及走向自由的歷史。
埃及「十八日政變」的街頭群眾(姚湘珍 2011年攝)
我們被困在旅館兩天，雖不致處在槍林彈雨中，但也頗有人身安危。通過旅館走廊，窗外傳來陣陣濃厚硝煙味，都得彎腰低頭疾行，以免被流彈打到。隔街幾間旅館被暴民闖入破壞。即使如此，我們並沒有像其他旅行團取消行程飛回台灣。卻是效法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努力設法離開埃及、經過西奈半島，早早進入應許之地（以色列）。第十三天，結束了以色列的行程，就要從胡笙橋進入約旦，那時這場抗議活動正進入高潮。已經不是突尼西亞、埃及的總統下台，改革的呼聲、民主的浪潮已經席捲整個中東世界，史稱「阿拉伯之春」。所以搞得約旦國安檢變得跟以色列一樣。
尼波山上留遺撼
出境、入境，總共花了我們兩個多小時，浪費寶貴時間。一離開邊境管制區，我們直奔尼波山。《民數記》和《申命記》都記載尼波山是以色列人最偉大的領袖摩西死亡的地方。耶和華對摩西說，你上尼波山去，觀看我所賜給以色列人的地。你看了以後，就要跟你哥哥亞倫一樣離開人世，不得過到那裡去。（民27:12-13、申34:1-8）
好不容易迦南就在眼前，摩西竟然在最後一刻無法進入，為什麼？因為在尋的曠野，會眾再次為無水喝爭鬧不休。上帝要摩西拿著仗，和哥哥亞倫一同去招聚會眾，並在他們眼前吩咐磐石發出水來。在此之前，他們在利非訂安營時，就已經有過無水喝的景況（出17:1-7），上帝就已經解決了無水的困擾。現在又吵鬧，摩西不禁對百姓罵道，「你們這些不順從的人，我們要為你們使水從這磐石中流出來嗎？」然後舉手，用杖擊打磐石兩下，就有許多水流出來，會眾和他們的牲畜都喝了。(民20:2-11)
生氣常壞事。猶太傳統認為解決第一次無水之苦的磐石，後來就跟著以色列人一同在曠野中前進，被視作「靈磐石」。上帝要摩西吩咐那磐石再次湧出水，就是對磐石說話即可，但摩西卻自作主張用手杖擊打「靈磐石」兩次，就是對上帝的侮辱與背叛。簡單的說，上帝沒生氣，我們不可以代替上帝生氣。我以為身為基督教領袖最大的試探就是「把自己當上帝」。因其長期被會眾捧的高高，不知不覺以為自己能力高過上帝，聰明智慧勝過上帝。常見的就是妄想自己像上帝一樣了解所有的事情，能判斷一切的事，解決一切的事。摩西因為這樣，就進不了應許之地。
銅蛇雕塑喻意深
尼波山海拔817米。入口處有塊巨大石碑稱為約旦之書，刻有幾個人的臉孔，背面用拉丁文寫著"UNUS DEUS PATER OMNIUM SUPER OMNES" ，就是以弗所書4:6「一 神，就是眾人的父，超乎眾人之上」。前行至觀景台處，死海地區、約但河谷平原盡收眼底。靠著眺望應許地方向的示意牌，可以看到距離耶利哥城27公里、耶利撒冷的橄欖山46公里、伯利恆50公里…。可惜我們現代人的眼睛，沒有古代人如鷹一般的眼力，實在看得不很清楚。
尼波山上的方向示意牌(盧瑞興 2011年攝)
觀景台矗立著一座銅蛇雕塑，是義大利藝術家Giovanni Fantoni的作品，記念民數記21:4-9的火蛇事件。當時，以色列人要繞過以東地，因路難行，心中甚是煩躁，大起埋怨。嚴重的是他們竟然怨讟上帝和摩西，上帝便派遣火蛇咬死以色列人。百姓後悔，哀求摩西為他們向上帝禱告。上帝便吩咐摩西製造一條銅蛇，掛在杆子上；凡被蛇咬的，一望這銅蛇就活了。
尼波山上的銅蛇的雕塑(盧瑞興 2011年攝)
耶穌也曾借用銅蛇典故，記載在約翰福音3章。猶太人的官尼哥德慕夜裡偷偷來請教耶穌，如何進神國一事。耶穌對他說要從上頭生（從靈生）。尼哥德慕雖然是猶太人中有智慧的法利賽人，有限的腦袋只能想到重生（從肉身生）。因為不信，所以怎樣也無法明白，最後耶穌說「摩西在曠野怎樣舉蛇，人子也必照樣被舉起來，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致滅亡，反得永生。」(約3:14-16)
尼波山並非火蛇咬人事件的發生地點，這座銅蛇雕塑放在這裡很奇怪。但我確信背後一定是很懂福音真諦的人，才會有此別出心裁的高明安排。它所表明的是「跟著摩西只能到此為止，跟著約書亞才能進入應許之地。」「約書亞」是希伯來文，而「耶穌」是當時的國際語言-希臘文。約書亞、耶穌是一模一樣的意思。所以，這句話也同時是「跟著摩西只能到此為止，跟著耶穌才能進入應許之地。」它欲對來參訪的以色列人暗示，人遵守各樣律例誡命，進不了神國，信那位被掛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他是基督（彌賽亞），才得以蒙恩進神國。銅蛇本來就被記載於舊約裡面，如果在這裡矗立著一個十字架，過於露白，反倒沒有影響力，弄不好還引發宗教衝突呢。
銅蛇雕塑也對基督徒說，跟著人走，只能到此為止，即管你所跟隨的牧師多偉大，參加的教會人數多多、敬拜讚美多有氣氛，也一定要自己信耶穌，跟隨耶穌，才得以進神國。反過來，它也對每個牧者傳道提醒，我們帶領人也只能到此為止，真的有能力帶領人進應許之地的，唯有耶穌基督。一定要把會眾、信徒交給耶穌，而不是把自己當作耶穌。好的藝術承載著豐沛的抽象思維，並會提供令人省思的深邃空間。山上另有一座四世紀的拜占庭式教堂遺址，還保留了一些馬賽克的地板與挖掘出來的古物。然而這些藝術品完全比不上那座銅蛇雕塑帶給我的極大震撼，久久低徊不已。
[圖片由本網站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