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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土地」意識的聖經閱讀法】

/陳鳳翔

我講完亞伯拉罕在主要四個居住地——吾珥、哈蘭、迦南、埃及與上帝同行的一生,接著派下一份聖經地理作業給同學。請他們回顧自己從出生開始,截至目前住過哪些地方或都市,在哪裡遇到耶穌,於是開啟了與上帝同行的一生。我總是再三強調,與上帝同行,不是空空的口號。基督信仰不是抽象的神學,而是生活中可實際經歷。聖經地理課程,要牢牢繫著「空間」(土地)的意識,用於聖經閱讀。

帶著「空間」意識,是頗新的聖經神學研究方法。兩千年來,聖經神學研究是以「上帝在歷史中的大能作為」為主,講道教導多是出自這種觀點。到了十九世紀,多了「存在主義」(Existentialism)觀點,齊克果(Søren Kierkegaard)的神學是這類的代表作。因著與猶太人交流增多,聖經神學研究也注意到對「時間」(歷史)的思考,這是希伯來思想的特色。而錫安運動,1948年色列人回到巴勒斯坦地區建國,「空間」(土地)成了以色列人、阿拉伯人以及所有相關歐美國家共同的關注,影響了聖經神學研究。

校園出版的布魯格曼(Walter Brueggemann)《土地神學》是這種「空間」(土地)意識的神學代表作之一。華人基督徒學者當中,已逝的呂榮輝博士很可能是這種聖經神學研究方法的第一位。他是美國北愛荷華大學(University of Northern Iowa)的地理教授,於1980年「全美地理學家協會」創立「聖經地理專業小組」(Geography of the Bible Specialty GroupGBSG),並且使北愛荷華大學成為全美國首先開設聖經地理課程的大學。退休後,呂榮輝博士任教於數間神學院,繼續開設、推廣聖經地理課程。

帶著「空間」(土地)意識閱讀創世記,會注意到創世記1:1:「起初,上帝創造天地。」的「天地」是較不合適的翻譯。希伯來文是אֵת הַשָּׁמַיִם וְאֵת הָאָרֶץ׃,應該要翻譯為「那諸天和那地」。也就是上帝創造了兩個世界,一個是人肉眼不可見的超自然世界(俗稱屬靈世界)——「那諸天」,一個是人肉眼可見的世界——「那地」。保羅曾提及自己被提到第三層天上(哥林多後書 12:2),也就是那個人肉眼不可見的超自然世界——「那諸天」分為好幾層。而創世記1:2之後,描述著人肉眼可見的世界——「那地」如何被創造。

創世記的重點,不在描述人肉眼不可見的超自然世界(俗稱屬靈世界)——「那諸天」,那個世界有著基路伯、天使、活物……。整本聖經很少關於那個世界的描述,很可能是描述了,我們也不懂、無法理解,因為我們不是那個世界的受造。這裡與華人宗教觀大大不同,信徒做善事期待飛天成仙成佛,追求成為比人高一級的存在。但聖經記載上帝的創造是物各從其類,受造之間彼此不混淆,人就是人,人無法變成天使,也無須變為天使。

創世記的重點,放在描述人肉眼可見的世界——「那地」。宇宙萬物一一被上帝創造出來,最後人被創造。人類是肉眼可見的世界——「那地」最尊貴榮耀的受造,因為是照著上帝的形像與樣式造的,人類代表上帝管理「那地」。人類的各種作為在在反映、訴說著上帝的榮耀。

繼續帶著「空間」(土地)意識閱讀,會注意到創世記2:8:「耶和華上帝在東方的伊甸立了一個園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裡。」出現了一個特殊的地區——伊甸(עֵדֶן),意思是令人歡欣、喜悅的事物,舉凡美衣、美食、老年得子。動詞עָדַן,意思是盡情享受。尼希米記9:25:「他們得了堅固的城邑、肥美的地土、充滿各樣美物的房屋、鑿成的水井、葡萄園、橄欖園,並許多果木樹。他們就吃而得飽,身體肥胖,因你的大恩,心中快樂。」以色列人聚集追述約書亞時代,祖先進入迦南應許之地,上帝對他們的恩典何其大。尼希米記作者用了עָדַן「盡情享受」這動詞,令讀者聯想起創世記2:8的伊甸(עֵדֶן)。

和合本修訂版的翻譯原則是盡量不去修改和合本,但譯作「因你的大恩,心中快樂」沒有充分地反映「盡情享受」,於是改為「因你的大恩活得快樂」。因為「吃而得飽,身體肥胖」,顯見餐餐都吃過量,才會累積過多脂肪導致身體發福。絕非僅有心中快樂,也盡情享受了口腹之樂。

「迦南應許之地」對應著「伊甸」,歷史重演。亞當和夏娃犯罪、選擇聽蛇、離棄上帝,被逐出伊甸園,分散到各地。亞伯拉罕的後裔犯罪、選擇假神、離棄上帝,被逐出迦南應許之地,散到列邦中。(利26:33;申32:26;耶18:1725:16;結12:14-1517:2122:1529:1230:2326

被逐出該地的事件發生,總是跟人的罪惡有關。亞當、夏娃的第一個孩子該隱殺了親弟弟亞伯,也是被趕逐離開亞當、夏娃的所在地,最嚴重的懲罰是離開耶和華的面,再也沒有上帝。「你如今趕逐我離開這地,以致不見你面;我必流離飄蕩在地上……」(創4:14)「於是該隱離開耶和華的面,去住在伊甸東邊挪得之地。」(創4:16)我回溯自己這一生,原本沒有耶和華,何其有幸因著信耶穌,人生之路開始與上帝同行。

本文介紹帶著「空間」(土地)意識的聖經神學研究方法,可以得到的閱讀收穫。「與上帝同行」,絕非僅是空泛的口號,或抽象的理性活動。建議您也拿起筆來,回顧自己從出生至目前,住過哪些地方或都市,在哪裡遇到耶穌,開啟了與上帝同行的人生路,你定會訝異這一路上滿是上帝的恩典。